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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槍槍,四歲大的小男孩,被軍人爸爸丟進幼稚園裏。這個地方有種統一的標準駕馭著所有的小朋友們,那就是貼在每個人名字後面的——小紅花,每個小朋友都為了五朵小紅花的至高榮譽拼命努力著……
我小學當風紀股長,搞的不是小紅花,而是小蘋果。哪一排的秩序好,我就給他個小蘋果,哪一排在竊竊私語,就給他的大X。與其說大家為了追尋崇高的榮譽感而戰戰兢兢,到不如說只是怕被等會兒要上課的導師大罵一頓。
孩子就像軟趴趴的黏土,看似好控制,捏一下就壓扁,搓一下就化圓,但在你閃神的瞬間,他不知從哪偷時間跟地心引力還是空氣溼度玩起花樣,變成了異想不到的天馬行空,圓球變方塊,方塊變尖頭。
這時候,你除了搖頭,還能選苦笑。
小孩子有自己的獨特視野和專屬世界,大人能規範約束他們「當下」的行為,至於下一秒,連對小朋友自己來說都是個,期待的謎。
我有天陪阿姨去幼稚園接他的孩子,當阿姨在跟園長聊天的時候,我在旁邊瞧見兩個小女生在聊天。
「耶~我昨天去動物園好好玩,有看到長頸鹿還有……」甩著馬尾的女生說。
「真的阿,我剛剛幫我的娃娃洗澡,現在他的頭髮很乾淨……」綁著辮子的女生說。
「對阿,我也覺得河馬很可愛…」馬尾看著辮子的娃娃說。
一個在說動物,一個在講娃娃,完全不理會對方講什麼的兩個小朋友,滔滔不絕的在……各說各話。 其實,「完全不理會對方」只是大人的觀點,在他們的世界,那是貨真價實的聊天,看他們笑的比喇叭花綻放還燦爛。
老是跟小紅花擦身而過的方槍槍,那股著急迫使他衝破成人的藩籬!不會自己穿衣服就得不到小紅花嗎?尿床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嗎?誰規定早上一定要大一次便?他開始變了,他脫下女孩的褲子給她的小屁屁打針,把撿到的小紅花當成禮物送給他鍾情的女孩。
說到尿床,裡頭的方槍槍只要夢到自己光溜溜的在雪花間奔跑,暢快淋漓地朝白靄靄的雪地灑尿,現實生活中取而代之的畫面就是被單上緩緩滲開的水漬……
小時後我只要夢到三更半夜憋尿憋的很辛苦(男子漢還是會怕黑…),接著死拖半拉的去上廁所,在解脫過後,乖巧的按下沖水把手,滿足的去睡覺。隔天夢醒起床,看到的常是老媽搖著頭去開洗衣機……。我在想,到底是夢中尿尿的那舒適,還是沖水嘩啦啦的那奔騰,是我尿床訊號的起跑槍鳴?!
大人總是希望小孩子要乖巧聽話、循規蹈矩、溫順有禮,不要挑食,一堆希望……不過就是希望他們早點變成大人。 但是,大人卻忘記自己曾經也是把土當零嘴吃,無法無天的小頑童。
方槍槍開始被老師們當成麻煩製造者,孩子們不再理他,他被孤立了,但他卻不明白為什麼。他溜出了幼稚園,大街上走著長長的遊行的隊伍,這些人們胸前都戴著大大的紅花……。
小紅花不是榮譽的象徵,是大人建構在孩童世界裡的成人遊戲,強加欲望在吃飽睡睡飽吃就是幸福的孩子身上,期望他們成為業績蒸蒸日上的業務員。方槍槍不是麻煩製造者,他只是不肯參加這遊戲。看著大街大大的紅花,他成長,發現這世界還有別的紅花,20歲那年的名稱可能叫「績效」,30歲那年又換成「評比」,單位有甲乙丙丁、或許是1234。45歲那年,他煩到頭痛欲裂,又想起了那朵小紅花,他明白了當年的為什麼,但是已經無法像當年一樣,不參加這遊戲。
純真的揮灑自我是幸福的,長大,就是能做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的代名詞。
赤子之心,就是在那越來越少的時間裡,還有心情找到最純淨的快樂。
即便是彼得潘,也有虎克船長要對付,哈利波特在霍格華茲怎麼個快樂,遇到佛地魔還是會頭痛。純真自得不是逃避挑戰,無憂無慮不是遠離危險,現實的殘酷不會改變,人要學著成長,學著勇敢,學著面對,學著前進。
能夠無理取鬧的時光短的寶貴,儘管珍貴,但當時的我們連「珍惜」怎麼唸都不會。看完這電影,不是要你返老還童像個孩子般胡鬧撒野,方槍槍就像個小王子,讓你想起一段遺失的回憶,開啟你曾經擁有的視野。生活的狗屁倒灶的慘事依舊,但是希望你能從中聞到新鮮的空氣。
小紅花,看上去很美,但當你放下一切,看上去,那是紅色的紙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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