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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個朋友說他有「情緒週期」,當時不太懂這個名詞該歸類在醫學生物或是心理。不過年終歲末的我,不小心也撞進這陌生的領域,沒頭沒腦的悶!儘管陣仗最大的跨年場只在一條街外,我鎮靜淡漠置之不聞,一反常態的冷處理。

31號,擔心世貿的員工被人潮塞住,整棟樓下達史上最悅耳的逐客令-「請四點就下班」。大夥兒喜出望外齊聲喊「喳!」謝主隆恩。

七早八早回到家,姑姑劈頭就問:「晚上要去跨年嘛?」

「沒耶,我怕擠。」這個答案應該比解釋「情緒週期」俐落。

到了晚餐,姑姑又問我:「年輕人怎麼不去跨年?」

太感動了,姑姑這麼關心我,但這問題真難回答,只好裝傻回問來擋駕。

「哈,那姑姑有去跨年嘛?」我是打哈哈高手。

本來意料會是「阿~那是年輕人的東西。」、「這麼晚了,睡覺比較實在。」之類的回應,沒想到…….

「喔,我們晚上10點多會去,101的煙火我們每年都有去哩,用走的很近。」

雷霆一閃,我傻住。
頓時感覺有股熟悉的活力被感召而甦醒,自丹田問鼎腦門,順勢揮軍直破胸口的鬱悶,最後大剌剌的坐在腦袋瓜怒吼,那個一直屬於他的位置。

「我也要去!算我一份!」我眼神迸射炯炯精芒,篤定的像等會兒要去的地方是黃花崗。

十點一到,夫婦一對加電燈泡一顆,從後山埤捷運站步行出發。

我對於101跨年一直卡在「擠死人的演唱會」的迷思,沒想過「只看煙火兼跨年」這個相對輕鬆的好點子。街道上喜氣洋洋,很多家口也選在這時候出門,大夥兒厚厚的洋蔥裝很有Fu。公園裡有人在烤肉,早該睡覺的小朋友此時活蹦亂跳,一群學生逢人就說「新年快樂」。至於路況,如果你蒙眼走,先撞到會是樹不是人,意外的不擠。悠閒歡樂的氣氛逆轉時差顛倒氣候,午夜像午後,寒流變微風,暖的我脫下手套外套,溫馨到能讓我喊一下「我愛台灣」嗎?。

距離101一公里左右我們停住,這兒的住宅區週遭有綠地公園停車場,找了個有絕棒View的位置佔據,此時十點半。

「你要不要去逛逛?」姑姑問。不知是否多心,我看見她眼神也迸射炯炯精芒。「好!沒問題!馬上!」電燈泡識相退場。

跟著熙熙攘攘閒晃前進到喧嘩鼎沸的嘉年華區。
101大門敞開,四周天天都車水馬龍的大道此時交通封鎖,這才發現它的寬闊。駐足在平時愣三秒就會被叭的信義路中央仰望101,感覺很妙,一年大概只有今晚過馬路不用顧左右。

人群密度以市政府為圓心暈染,圓心早已濃的化不開。我到附近正好輪到五月天開唱,像昆蟲般不自覺往音源靠攏。忽然聽到一位年輕人大赫:「妹~別再過去了!再過去,我們就永遠出不來了!」這老哥是在外太空發現黑洞嗎?好一個眾人皆醉汝獨醒,順道一語驚醒夢中人,我趕緊撤。

順原路回去,人潮湧現,街道開始擁擠。看著席地而坐的群落,除了新聞說的簡訊量暴增,撲克牌的銷售應該也無敵熱賣。我回到姑姑身邊,十一點半,她一副「我懂事她滿意」的幸福眼神,哈。

我這兒完全聽不到演唱會場的聲音,只有吱吱喳喳的談論聊天聲。迎接2008前15秒,101瞬時全暗,大夥兒齊聲驚呼後陷入期待的安靜。

我順著101倒數光圈吞口水。5、4、3、2……

最後0.5秒空檔,我坐不住站起來。

1!

那震撼…….新年能讓我暴一下粗口嗎?

「哇靠!!這也太誇張了吧!」

以往看101煙火是在電視,漂亮歸漂亮,但,就是這樣了。

這次,完全投降。

電視再大,也沒有以天地為幕有霸氣。那畫面是一拳KO的大軍壓境強勢無敵,所有的不屑傲慢認為去看的都是瘋子的猖狂,它都懶的解釋,乾脆爽快的弄花你雙眼,正拳直搗瓦解防備,你來不及懊悔就崇拜俯首。我看的背脊發涼雞皮疙瘩暴走,眼皮捨不得眨。

聲光俱佳,煙火除了光,還有聲。這兒的聲指的不是人為配樂,是煙火的爆炸響。要多大瓦數的喇叭才能從101高空製造這種能量?再大都沒辦法,除非兩千萬一次燒成灰。高空爆炸的「轟隆轟隆」很過癮但預料中,有種漫天散射籠罩遮蔽整棟101的金蔥亂點式煙火,那音效令人耳目一新。細緻的「逼逼波波」,粒粒分明清晰且綿密不絕的流洩入耳內。感覺有點像捏破保護膜泡泡紙上一顆顆的空氣球(註一),然後一秒上萬顆,持續十秒。要多少煙花齊綻才有這規模氣勢?我瞎了,數不清。

我不想花力氣去仔細描述那場景,老梗叫做「筆墨難以形容」,上萬字比不上瞄一秒。但內心的感動卻是扎扎實實,我盡力傳達。如果如果,還有明年,希望你一定要來看。

我回到家,2008年,0時45分。

愉快的跨年。

註一:有誰知道我在說什麼?那玩意兒有沒有名字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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