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步向前走

今天下班的時間比平常晚10分鐘，看著灰濛濛的天空，厚厚的雲層感覺就像減肥注定失敗的大胖子，儘管一個下午運動狂奔3萬公里，汗灑的全台北都濕淋淋，體型仍然胖嘟嘟。

「拜託，等我回家你在開始踩空中腳踏車。」我對著天空喃喃自語。

走向停車場時，發現101前方有一群人聚在那，原來是在看水舞。我來兩個多月下班快要一百次，還是今天才知道101有水舞，趕緊拿相機好好紀念一下。

我繞著舞池四周走動，想找個能同時拍進人跟水舞互動的角度，走到4分之一圈的時候，聽到有個媽媽問依偎在懷裡的小女兒：

「MiMi(米米or明明？)，知道那水噴阿噴的是什麼嘛？」

告訴大家，能聽童言童語的機會就不要錯過，那答案常會妙到腦筋頭文字D來轉都會翻車。我停了下來，假裝在拍相片，凝神傾聽他們的對話。

MiMi腳上穿著紅色小布鞋，個頭還不到我的腰，咬著手指望著那灘飛阿飛的水花，久久不說話，我送他10歲，當他在沉思好了。

「上雨？」MiMi說完回神轉頭看著媽媽的眼睛，感覺想從裡面看到肯定。

我愣了一下，不自禁的放下相機，望向說話的MiMi，涼意從脊錐延伸到頭頂還往上衝，差點把天空中休息雲胖子再打下一場雨。

朋友們，你們知道這答案有多驚人嘛？

面對這個根本就是要他瞎掰的考題，他沒撕白卷撒嬌說「MiMi不知道~MaMa告訴我~」，已經值得鼓勵送進幼兒名人堂。

「上雨」，是因為想到某天下午在奶奶家的院子，媽媽擦著她被雨淋濕的頭髮說，剛剛天上憑空落下把你髮型搞砸的那桶水叫做「下雨」，而現在地下也憑空噴水，所以叫做「上雨」嘛？

天上下水，地下上水，下還知道要對上，反正亂七八糟噴水的現象都叫做「雨」。

他的邏輯跟聯想力真是太好了，小時後抓周如果不是是抓到柯南的眼鏡，就一定是張愛玲的筆。

他媽媽聽了這答案，看著MiMi的眼睛笑了出來，那感覺溫馨到我想馬上去路邊生一個。

「是阿，MiMi好聰明，那就叫上雨。」

天~現在哭死路人有獎嘛！還是在拍電影？王家衛還是蔡明亮？空氣瞬間七彩到連成語公式都可以倒推，真是「有其女必有其母」阿。

對阿，女兒想那麼久才擠出的答案，糾正他「錯！亂猜！給你媽媽記住，這是叫水舞，記住了嗎？」

然後，這世界會比較和平嘛？馬路會比較不塞嘛？晚餐會多一塊魚嘛？打牌手氣會比較旺嘛？

不會，都不會。

但是，將錯就錯，女兒會比較開心嘛？女兒開心媽媽會開心嘛？媽媽開心爸爸會開心嘛？爸爸開心他公司的屬下會開心嘛？

會！

瞬間，這個溫暖的錯誤被媽媽善意的謊言像瓶中信般鎖了起來，在MiMi的腦海裡漂浮。在很多年之後，他小二最喜歡的老師撿到這瓶子，打開木塞告訴他這其實叫水舞之前，這噴水的玩意兒在他家都叫「上雨」，一個全世界只有他們懂的名詞，不，還有個路人黃懂。

看，這雨，上的多好。